美国个人破产制度是伴随美国经济和法律体系发展逐步演变而来的。其形成与发展不仅反映了美国法律体系的完善，也体现了社会对债务人权利与债权人权益平衡的持续追求。本文陈伟涛律师梳理了美国个人破产制度的历史变迁，重点分析其在不同历史时期的特点与重要法律变革。
一、早期个人破产制度（殖民时期至19世纪初）
殖民时期的借鉴
美国早期的破产制度深受英国传统的影响。17世纪英国的破产法以严厉的方式对待债务人，包括监禁、资产没收等，这种观念被殖民地广泛采用。
殖民时期的债务人常因无法偿还债务而被关押在债务人监狱，破产被视为个人的“道德失败”。
美国宪法的破产条款
美国宪法（1787年）赋予国会制定全国性破产法的权力，但早期联邦立法并不统一，破产事务主要由各州法律管理。
这一时期，个人破产制度几乎不存在，债务人面临的选择仅限于债务监禁或完全依赖债权人的宽容。
二、第一部全国性破产法的诞生（19世纪初）
1800年《破产法》
这是美国通过的第一部联邦破产法，主要针对商人破产，个人债务人未被纳入保护范围。
由于这部法律对债务人过于严格，仅实施了3年便被废除。
1841年《破产法》
该法首次允许个人申请破产，并引入了“自愿破产”程序，使债务人有权主动寻求法律保护。
尽管如此，许多州依然对债务人持苛刻态度，债务人监禁在一些州仍是合法手段。
1867年《破产法》
美国内战后，通过的这部法律进一步规范了破产程序，并为个人提供更多保护。然而，该法对债权人过于不利，最终在1878年被废除。
三、现代破产制度的形成（20世纪初）
1898年《破产法》
被称为“美国现代破产制度的奠基石”，是第一部长期有效且稳定的破产法。
该法明确废除了债务人监禁，规定债务人可通过破产程序清除债务，并保留一定的生活必需品。这标志着美国个人破产制度从惩罚性向重建性转变。
这部法律为个人破产提供了明确的保护措施，奠定了破产法发展的基础。
大萧条时期的改革
1930年代经济大萧条期间，债务危机导致破产案件激增。1938年通过的《钱德勒法案》（Chandler Act）对1898年法案进行了修订，加强了个人破产的保护，允许更多类型的债务人申请破产。
四、《1978年破产法》与现代破产法的确立
1978年《破产法》
这部法案取代了1898年的《破产法》，被视为现代美国个人破产制度的里程碑。
主要特点：
明确了第 7 章（清算破产）和第 13 章（重组破产）的程序。
为个人提供更广泛的债务清除选择。
强调“债务人的重建”而非“惩罚债务人”。
这部法律极大地提升了个人破产保护的公平性和可操作性。
信用卡经济与破产案件的激增
1980年代以后，美国信用卡经济迅速发展，导致债务人负担加重，破产案件数量持续上升。
美国个人破产制度在此期间面临了滥用破产保护的批评。
五、2005年《破产滥用预防与消费者保护法》（BAPCPA）
背景
随着破产案件的激增，公众和债权人对债务人滥用破产保护的担忧日益增加。
为应对这种现象，国会通过了2005年的《破产滥用预防与消费者保护法》（BAPCPA）。
主要变化
收入测试：债务人必须通过“收入测试”才能申请第 7 章破产，如果收入过高则需申请第 13 章破产。
信用咨询要求：在申请破产之前，债务人必须完成法院批准的信用咨询课程。
更严格的申报程序：债务人需提交更多财务文件，并接受更严格的审查。
影响
该法案显著提高了破产申请的门槛，使得破产程序更有针对性，但也增加了债务人的负担和成本。
尽管如此，美国个人破产制度的核心仍然是为债务人提供重新开始的机会。
六、近年来的变化与挑战
破产案件的数字化与自动化
随着科技的发展，美国法院逐步实现破产申请程序的电子化，进一步提高了破产案件处理的效率。
新冠疫情的影响
2020年疫情期间，美国经济受到冲击，许多个人面临财务危机，破产申请再次成为热门议题。
政府采取了短期援助政策（如暂停驱逐令和延期还款计划）以缓解债务压力，但未对美国个人破产制度进行重大调整。
学生贷款破产问题的争议
当前，美国个人破产制度中的一个主要争议是学生贷款的不可豁免性。越来越多的法律改革呼声要求修改相关法律，使学生贷款部分可通过破产程序清除。
七、总结
美国个人破产制度的历史变迁体现了从惩罚债务人到保护债务人的法律和社会理念的转变。陈伟涛律师指出，从最初的债务人监禁到如今以重建为核心的破产保护，个人破产制度在平衡债务人与债权人权益、适应经济社会需求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虽然这一制度在现代仍面临滥用与公平性等挑战，但它在帮助债务人摆脱财务困境、重建生活方面的作用不可替代。展望未来，美国个人破产制度可能会在学生贷款豁免、数字化申请程序和社会保障平衡方面继续演进，以更好地服务社会需求。